导语:湘江之战,是中央红军在长征途中战斗最为激烈、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战役。为突破军重兵设防的第四道封锁线—湘江,中央红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红八军团只剩一千多人,红三军团第六师十八团、红五军团第三十四师全军覆没,中央红军总兵力锐减至3万余人。这是人民军队自创建以来受创最重、牺牲最大的一次战役。
红军将士付出的惨痛代价,证明了“左”倾教条主义错误给革命带来的严重危害,博古和李德在军事指挥上的错误使吃尽了苦头,广大红军干部、战士要求改变错误领导的呼声愈加强烈。
兴安自古就有“兴安高万丈,水往两头流”之说,这里的地势形成湘江北去、漓江南流的独特景观。而这里不仅因秦朝时期修建了最著名的水利工程—灵渠而闻名于世,更因80多年前中央红军与军队那一幕最惨烈的生死角逐,而令人刻骨铭心。
1934年9月下旬,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斗争日益陷入困境,只剩瑞金、会昌、于都、兴国、宁都、石城、宁化、长汀等县的狭小地区。
在此情况之下,中央红军被迫准备进行战略转移。中央红军实行战略转移,关系到中国和中央红军的命运,也关系到全体红军的命运,关系到中国革命的前途和命运。
这个极其重大的问题,应该在党和红军领导人中进行充分讨论和政治动员。但是,战略转移的计划和准备工作只是“三人团”领导下秘密进行,没有在部队和地方党政领导人中进行必要的解释和动员工作,甚至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也没有讨论过。因此,不少党的领导人只影影绰绰知道要战略转移,但不知其详。
为什么要保密到除了“三人团”才能知道呢?李德这样说:“突围成功的最重要因素是保守秘密。只有保守秘密,才能确保突然行动的成功,这是取得胜利的不可缺少的前提。”
从这种考虑出发,博古、李德在最初时,将关于突围的传达范围只限于政治局委员和中革军委成员。而其他人,包括政治领导干部和部队高级干部,只知道他们职权范围内需要执行的必要措施。
1934年的9月底10月初,各军团被调到待命地点后,博古、李德只向主要干部进行了相应的传达;而中层干部,不管是民政干部还是军队干部,直到最后还只向知道一些暗示性的政治口号以及关于蒋介石对苏区即将总攻的情况,出发前的一个星期,这些干部才明白其中的含义。
对于军团领导这种异乎寻常的做法,李聚奎有些大惑不解。因为在中央苏区历次反“围剿”作战中,部队由一个区域作战转移到另一个区域作战,是常有的事,犹如家常便饭。
但过去部队转移时,军团领导总要尽量争取时间、采取各种方式面授任务,讲明情况。遇到情况紧急时,军团领导也要给师的主管干部直接打个电话。这次部队转移却不同,军团司令部只是通知他们按行军路线图指定的方向前进。
而且每天要到达的地点,是一天一通知,即第一天指定第二天的要到达的地点,第二天指定第三天要到达的地点。至于红军主力为什么要转移?转移到何处去?都没有说,弄得李聚奎一头雾水。
后来,李聚奎才明白,是博古、李德强调军事保密,不仅他们这师一级干部蒙在鼓里,就连军团领导也不完全了解战略转移的意图。师一级干部尚且如此,那么师以下的干部、战士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1934年8月底成立的中央教导师,主要担负保卫党中央机关的任务。10月上旬,红军总参谋长向师长张经武、政治委员何长工交代了帮助中央机关撤退的任务。
任务一下达,大家都惊呆了,紧张、忧虑、疑惑,一齐涌上心头,搅得心里像乱麻一团。经过动员之后,当晚教导师派出3000多人分赴中央机关及其直属的兵工厂、印刷厂、医院等单位帮助捆绑机器,作撤退的准备。
由于军的严密经济封锁,中央苏区积攒的那点儿家当,如修理枪械的机器、印钞机、印刷机、“X”光机等等,许多是从通过秘密交通线运进苏区的。
购买和运送这些机器设备,在白区城市作地下工作的同志绞尽脑汁,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在兵工厂、造币厂、印刷厂、红军医院工作的同志,把这些机器设备当作同敌人斗争的武器,当作“宝贝疙瘩”,视为自己的生命。
当要进行突围时,他们首先考虑的是这些“宝贝疙瘩”来之不易,不能落入敌手。没有人告诉他们要到哪里,要走多少路,走什么样的路。
如果告诉这些同志,要转移到几千里以外的地方,途中要经过许多崇山峻岭,道路异常难走;要渡过许多大大小小的河流,由于后面大军追击,前面有地方军阀的堵截,红军只能迅速抢渡。他们会理解,会含泪毁掉或者秘密掩埋这些机器设备的。
但是,“左”倾教条主义者没有告诉他们这些情况,并且也同意带上了这些家当,以至于产生了严重的恶果。
中央红军主力开始战略转移后,红一军团和红九军团为左纵队,红三军团为右纵队,中央纵队居中,红五军团殿后。
教导师编在中央纵队第二梯队,他们抬着、扛着、挑着600多件大小不等的担子,迈着沉重的步子,艰难地、缓缓地向前行进着。
为了带着这些“坛坛罐罐”行军,教导师付出的代价是惊人的。出发仅一个月,没有参加过什么大的战斗,逃亡、掉队、伤残病等非战斗减员已达三分之一。
这么缓慢的行军速度,不正是给蒋介石以调动兵力的充分时间了吗?丢掉那些笨重的物资、设备,轻装前进,抢在敌人的重兵到达之前通过预定地点,是明智的选择。
然而,博古、李德舍不得丢掉已经严重拖累部队行军的物资、设备,仍然在慢吞吞地行军。
由于中央红军突破前三道封锁线比较顺利,行军缓慢的危险性还没有充分暴露出来,那么第四道封锁线呢?极大的危险在等待着他们。
由于桂军、湘军互相争斗,从11月22日起,湘江防线出现了一个大口子。中央红军若能利用桂军撤防,湘军一时还没有抵达的有利时机,迅速渡过湘江,那么,历史将会用另外一种方式出现。
但是,掌握着红军指挥大权的博古、李德并不知情,大队红军还是按照以前那样,采取甬道式的行军队形,缓慢向湘江移动。
11月26日,中央红军主力从永安关和雷口关进入广西,并形成红一军团为右翼,红三军团为左翼,向湘江前进的态势,但红八、红九军团仍在湖南江华和永明,落在后边,和前锋的距离相差150多里。
11月27日,红一军团前锋第二师占领了从屏山渡至界首的湘江所有渡河点,并架设了浮桥。中革军委原令红二师相机先敌占领全州,以取得阻击湘军南下的有利地形。
由于湘军刘建绪部先于红军到达全州,红二师遂在桂(林)、黄(沙河)公路上之脚山铺一带占领阵地,准备阻击湘敌。与此同时,红三军团前锋第四师也前出至湘江,占领了界首以南的光华铺,向南警戒兴安县城的桂系部队;第五师占领新圩和马桥渡,阻击从灌阳方向北上的桂敌。
这样,在桂系军队撤防五日之后,中央红军才占领了湘江渡口,形成了全军从永安关、雷口关直达湘江的态势。这时的形势已经比前几天要差多了,“中央军”周浑元部于26日占领了道县。
桂系看到周浑元部已占领道县,为防止“中央军”尾追红军进入广西,遂令第十五军从恭城返回灌阳,在新圩以南展开,随时有截击红军后卫部队的可能。湘军力图封锁湘江渡口,其第一路军刘建绪部于11月27日进占全州。
从总体形势上看,军已形成南北两方,一头一尾夹击红军的态势。尽管如此,红军若能轻装前进,仍然是可以利用最后的有利时机,以较小的代价渡过湘江。
这时,蒋介石从已进占全州的刘建绪那里得知湘江几乎无兵防守的情况,对桂系自保策略大为恼火,直骂“娘希匹”,即于11月28日致电何键、白崇禧。
蒋介石的一番训斥电报,意欲消灭没有渡过湘江的红军部队,而从另一个方面说明,这时红军轻装快速前进的重要性。
红军如果顺利渡过湘江,湘军受到的威胁最大。因此,何键对执行蒋介石的军事计划最卖力,即令刚占领全州尚未歇口气的刘建绪率领三个师南下。
舍命帮助湘军而自己无所得,白崇禧不干这买卖,不理会蒋介石、何键的意旨,只以一个师驰援兴安,以防红军杀“回马枪”,而令已从恭城返回灌阳新圩的夏威所部,全力向红军后续部队发起攻击。
11月28日,红三军团第五师第十四团、第十五团和临时配属的军委炮兵营,在师长李天佑、政治委员钟赤兵的率领下,奉命到新圩负责阻击桂军的进攻。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全力坚持三天到四天”,以掩护军委两个纵队过江。
下午4点多钟,红五师两个团和军委炮兵营赶到了预定地点。李天佑将红十五团放于左翼,红十六团放在右翼,师指挥所设在离阵地前沿的二三里路的地方。
阵地刚刚布置好,侦察员就送来报告,桂军第七军两个师已经离这里不远。红军赶快构筑阻击工事。一切准备就绪,敌人就赶到了。桂军正面进攻受阻后,遂以一部兵力从侧翼迂回,红十四团、十五团腹背受敌,被迫退至第二道防线日,桂军增加了进攻兵力,第二十四师及第七军独立团前来参战,并有飞机的支援,战斗空前激烈。在战斗中,红十四团、十五团同敌人展开白刃战,一个山头一个山头争夺,伤亡十分严重。
当红军战士们用鲜血保护渡口时,庞大的军委纵队由于辎重压身,行动非常迟缓。28日,军委纵队离湘江只有55公里。然而,在军情如火的情况下,军委纵队却每天只走27.5公里,这时前方战士每分钟都在流血牺牲。11月29日,红三军团第四师第十团在界首南的光华铺阻击敌人。红三军团总指挥彭德怀亲自指挥光华铺阻击战,把军团指挥部设离湘江渡口只有几十米的一座名叫“三官堂”的庙里。
30日清晨,军对光华铺的正面进攻被红十团顽强顶住之后,便沿湘江两岸向界首逼近,对红十团进行迂回进攻。红十团团长沈述清指挥发起反击,不幸中弹壮烈牺牲。彭德怀立即命令红四师参谋长杜中美接任红十团团长。当日,杜中美也壮烈牺牲。
30日,红一军团同湘军展开大战。战至下午,湘军以优势兵力和猛烈的炮火,突破了红一师米花山防线,威胁红一军团美女梳头岭等阵地。最后,红一师只剩下一个怀中抱子岭。
入夜,湘军又利用夜幕迂回进攻。红一师为了避免被包围,退往西南方向水头、夏壁田一带。湘军占领米花山和美女梳头岭后,对红二师前沿阵地尖峰岭产生很大威胁。敌人从三面向红军尖峰岭阵地进攻。
红二师第五团在尖峰岭只有两个连,兵力薄弱,阵地失守。红五团政治委员易荡平身负重伤,为了不当俘虏,要求警卫员打他一枪。警卫员不忍心对他下手,他就夺过警卫员的枪,朝自己开了一枪,英勇牺牲。
红五团阵地失守后,红二师主力只得退守黄帝岭。湘敌紧跟着向黄帝岭进攻,于是,双方在黄帝岭展开一场血战。湘军付出沉重代价,仍未攻下黄帝岭。入夜,鉴于红一师撤出后,红二师孤军突出,为了避免被敌人包围,主动撤到珠兰铺、白沙一带,与红一师的夏壁田、水头一起,构成第二道阻击线。由于及时采取了适当措施,红一军团指挥部有惊无险地脱离了敌人。接近正午时分,红一军团指挥部得知军委纵队已经越过桂黄公路,这才送了一口气,命令红一师和红二师交替掩护,边打边撤。
11月30日,在红三十四师阻击阵地上,战斗空前激烈。追敌是蒋介石的嫡系周浑元指挥的第三路军四个师。敌人在猛烈的炮火和飞机轰炸的配合下,轮番向红三十四师的阵地进攻。在侯德奎的指挥下,全营干部、战士与敌人进行殊死搏斗。
弹药打光了,他们就用刺刀、枪托与冲上来的敌人拼杀。与此同时,红三十四师第一○一团、第一○二团的阵地上,也在激烈战斗,许多战士负伤不下火线,顶住了数倍于己的敌人的疯狂进攻,为中共中央、中革军委和兄弟部队渡过湘江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但红三十四师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师政治委员程翠林和大批干部、战士现出了宝贵的生命。
完成阻击任务后,红三十四师被敌人阻隔在湘江以东,西去的道路被敌人切断,部队处于湘军、桂军和“中央军”的三路包围之中,形势极为严重。就在红三十四师准备突围之际,桂军首先发起进攻。第一○○团团长韩伟和第二营营长侯德奎将全团不足一个营的兵力集合起来,编成三个连,迎头反击敌人。
大家只有一个念头:“坚决打退敌人的进攻,保证师部和兄弟部队胜利突围。”尽管扑上来的敌人被打退了,韩伟指挥的三个连只剩下30来个人,并且和师的余部失散了。韩伟宣布:立即分散潜入群众之中,尔后设法找党组织,找部队。
陈树湘率领的师直机关和另外两个营余部突围后,在湖南江永县左子江遭到敌袭击。陈树湘身负重伤,战士们用担架抬着他继续指挥战斗,不幸在道县落入敌手。
敌人残忍地割下陈树湘的头颅,送回他的原籍长沙,悬挂在小吴门的城墙上。红三十四师其余100多人,也因弹尽粮绝,大部分英勇牺牲。
被阻隔在湘江东岸的还有红三军团第六师第十八团。红十八团是掩护大部队过江的最后的后卫部队,完成任务后,红十八团在由新圩向湘江岸边撤退中,被桂军分割包围。
最后,在陈家背与数十倍于己的敌人战至粮尽弹绝,红十八团大部分将士也壮烈牺牲。
红军血染湘江,是博古、李德瞎指挥的恶果,激起了中央红军广大干部、战士对“左”倾教条主义错误的极大愤怒。
在说:“广大干部眼看着反第五次‘围剿’以来,跌遭失利,现在又几乎濒于绝境,与反第四次‘围剿’以前的情况对比之下,逐渐觉悟到这是排挤了以同志为代表的正确路线、贯彻执行了错误的路线所致,部队中明显地滋长了怀疑和积极要求改变领导的情绪。这种情绪,随着我军的失利,日益显著,湘江战役,达到了顶点。”
带着“坛坛罐罐”的教导师拖累了抢渡湘江,心里更是窝着火。渡湘江的巨大损失使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错误路线再不纠正,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工农红军这点革命的武装力量非被折腾光了不可。
伟大的事业,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湘江之战,是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以来的最低谷。
但是,肩负着实现中华民族独立与复兴使命的中国和中国工农红军,是中国最先进、最大公无私的政党和军队,充满朝气和智慧,不会为严重的挫折所吓倒。他们就是在不断纠正自身存在的错误中,一步一步走上胜利之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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